开什么玩笑,国难当头还想着KUA下那二两?
“打住,孤不是那种临死还非想爽一把的渣滓,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再折腾天下百姓了。你们有那个精力,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招募义勇,重建新军,或是研究下如何重收人心,抗击鞑虏吧。”
“孤有言在先,谁要是不听孤言,非要弄些秀女什么的来,到时可别怪孤翻脸无情!”
庞天寿碰了一鼻子灰,马屁踢到了马蹄子上,一时有些尴尬。
宋之普和陈函辉、柯夏卿三人听了倒是大感欣慰,明君气象啊,这些没卵子的还真就是喜欢搞这些事情,好在鲁王明智。
“殿下,刚才臣等商议,如今行在缺官少吏,需要殿下下诏召来各地文武襄助,前左都御史刘宗周、苏松总督祁彪佳、分守宁绍台道于颍皆在绍兴,协理戎政张国维和漕运总督凤阳巡抚朱大典皆在金华、内阁大学士陈盟在宁波·····恳请殿下下诏召他们入朝辅政。”
对这些请求,朱以海倒是一一点头应允,一个草台班子,也正急需那些前朝的大学士、尚书等这些要员们来背书认证的。若是他们肯来台州加入鲁监国朝廷,那么鲁监国朝廷,也就能成为大明正统。
“若非局势紧急,孤肯定要一一亲自登门拜访,请他们出山辅政的,现在就先劳烦各位先书信相邀吧。”
庞天寿在一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进言。
“弘光内阁首辅马士英,杭州潞监国降清后,便在大将方国安军中,与他一起退到了金华一带,殿下是否下诏征召马士英入朝辅政?”
“不可!马士英奸佞,弘光朝败亡如此之速,皆罪在此贼尔。”
宋之普陈函辉柯夏卿几人一起高声反对,态度坚决,马士英原本是凤阳巡抚,后来与江北四镇一起拥立福王,排挤了史可法,成为了首辅,这人主政弘光朝,跟马士英阮大铖等狼狈为奸,被士人称为阉党奸贼。
虽然朱以海知道历史上最后马士英一直没降清,虽然一败再败,可坚持抵抗,最后兵败逃入四明山中剃发为僧,最后还是被捕,然后仍然不降而亡。当然,也有一些史料说马士英后来降清了,史料矛盾,但记录马士英降清的一般都是东林党人或其后人。
鉴于马士英跟东林党的仇怨,所以这种记录其实也是值得商议的,在朱以海看来,马士英绝对算不得什么好人,他最大的罪责就是无能而居首辅之位,误国。
但至死不降清,坚决抵抗,却绝对比什么明末东林党领袖礼部侍郎钱谦益这种头皮痒水太凉的家伙强万倍。
明末的党争太过凶残,什么阉党东林相互倾轧,阉党不全是坏的,东林也不全是好的,甚至东林党嘴炮无敌,掌控舆论,但实际上这就是一群嘴炮无敌但实操全无的家伙,甚至绝大多数所谓东林名士们,都是些软骨头。
忠不忠君,爱不爱国,其实不是口头说了算的,更得看真正的行动。
当然,东林党也不全是群嘴炮或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也是有不少忠贞大臣的,扬州的史可法,以及黄道周等这些人都还不错的。
所以对朱以海来说,他反对党争,更不会只看党派,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东林党或阉党,有的只有肯不肯抗清的和软弱投降派两种。
马士英毛病一堆,能抗清,但也确实奸佞误国,更加名声败坏,所以朱以海此时也不想冒险重用他,毕竟不仅东林骂他,天下百姓也大多觉得马士英误了弘光朝。
“马士英身为弘光首辅,但却没有尽到半点首辅责任,但此人能够坚持抗虏而不降,倒也值得赞扬,这样,将马士英召来行在,阁部就不要做了,来了后先到翰林院做过侍讲吧,给他个机会将功赎罪,改过自新。”
从内阁首辅,到翰林院六品侍讲,这是一贬到底,但也确实还留了一线。
这也是朱以海向如今核心的宋之普等几人传递他的一些观念。
“崇祯、弘光表面上亡于闯贼西营和建虏,实则亡于内斗党争也。如今我即位监国,却是不希望内部再党争内斗。大敌当前,国家存亡生死之际,都得一致枪口对外,谁若是还在背后捅刀子,孤绝不轻饶。”
“我今天也趁这机会,把话说在前头。孤不管以前什么阉党还是东林党,也不管他北都沦陷时是否投过闯贼,也不过后来建虏进北京城后又改投北虏,南都和沦陷区各地的都一样,以前的孤通通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他们能再站起来抗击清虏,那么孤都欢迎,都会奖赏。”
“甚至草泽百姓,皆可勤王,就是原来的海贼、山贼,甚至是闯贼、西贼,只要他们肯一起打鞑子,孤都可以尽释前嫌,既往不咎,甚至可以招安授官赐爵。”
一番话说出,比先前朱以海打炮时更震的人耳朵生疼。
阉党、东林党争就这么定性?降贼投虏也这么定性?
甚至要联贼抗虏?
要知道弘光朝曾定下国策,是联虏剿贼啊,弘光他们君臣到灭亡都是把李自成的闯贼和张献忠的西贼放在首要敌人位置上的。
而只要清军一没有逼的那么紧,弘光朝中的阉党和东林党就会激烈干起来,甚至直接刀枪相向,比如湖北手握几十万人马的左良玉,就起兵顺江而下,打起清君侧除阉党的旗号,跟依附于马士英等的江北四镇同室操戈,几十万人马不顾清军就在淮上,在长江流域打的火热,结果最后清军打进南京时,左良玉的儿子还带着人马跟黄得功在芜湖打仗呢。
朱以海不管农民军以前是不是攻下过凤阳,挖过朱家祖坟,也不管李自成打进过北京称帝,不过张献忠如何流窜造反甚至狂妄称帝,至于那些附逆降虏的,都可以不计较。
一切的一切,在抗清面前都是次要的。
鲁监国朝廷第一首要任务,就是驱除鞑虏,中兴大明,这是第一国策,其余的都要围绕着这个第一目标服务。
所以只要愿意跟着朱以海打鞑子的,以前挖了朱以海家坟朱以海也可以先放一边,以前降过贼投过虏,只要再回来,都是好样的。
这一条是基本国策,是红线。
宋之普等震惊,庞天寿等更是震的头发晕。
联贼抗虏?
那些闯贼西贼难道可以原谅?
本来这些太过震惊的言论,应当找个适当的机会,慢慢抛出来,但朱以海等不及了,也等不起了,刚拉起来的草台班子,更经不起弘光朝一样的内斗党争了。
伟人说过,革命的首要问题就是分清楚谁是敌人谁是朋友。
只有团结更多的朋友,才能击败真正的敌人,分不清敌友,搞不清主次,还不如回家玩泥巴去,起来当什么监国。
清虏才是一生之敌。
清虏才是要坚决抗击的,至于其它的,一切的一切,他们首先都是汉族同胞,同一个祖先,同流炎黄之血。
正如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两兄弟平时再有矛盾,真正外人欺负上门,那自然还得联合起来一致对外,没有说帮着别人欺负自家兄弟的。
“国破家亡,这个时候我们再内斗,徒让人看笑话罢了,你们都记住孤这句话,我先走了,家里就交给你们了。”
朱以海说完,转身离去。
带着二百勇卫营、三百葡萄牙神机营。
宋之普等送行的众人,站在那神色复杂,那番话对他们冲击太大了。
大明的党争不是一天两天,所谓阉党东林党虽然是近几十年才有,但党争却是延续了数百年了。
好在宋之普等原本品级都不高,面对着同样没什么根基的鲁王,倒反而显得平静些,这番话若是放在一年前的南京对史可法或是马士英等来说,可能就会引起激烈的争执,甚至引发大动荡。
但现在嘛,大明国将不国,完全乱了套了,所以一位刚即位的鲁监国,说出这么一番惊人言论来,倒也没那么突兀了,毕竟大敌当前,这小朝廷还能坚持几天都不好说,谁又顾忌的上过多的什么内斗争论呢。
嫂溺还叔援呢,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嘛。
朱以海带着五百人马,不再去想那番话带来的震动。
他现在当务之急,是去见海门参将吴凯,吴凯虽只是名下三千人马,但毕竟台州地方正规军的主将,现在的鲁监国政权,急需要力量。
哪怕是些杂兵,起码也能凑个人数,壮个声势。
站在船上,看着两岸景象移动,朱以海沉默着。
王相带刀忠心护卫在侧。
虽然历史的记忆告诉自己,吴凯是可靠的,起码这几年可靠,但朱以海也不敢大意,所以此行特意带上了二百勇卫老兵和三百葡萄牙佣兵,就是以防万一。
为了能够说动吴凯,他甚至已经给吴凯想好了加官,加封吴凯为浙江副总兵,再授他一个锦衣卫世袭军职。
当然,光说软的还不行,还准备了点硬的。
他特意让人用冰把戴光大的首级给冰在棺材里拉上了,还把另外十个鞑子的尸首也给用冰棺装着,放在船上。
等到了海门,一边是加官晋阶,金银赏赐,一边就是这些冰冻的首级尸体,就看吴凯怎么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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